人生若只如初見,何事西風悲畫扇?
等閒變卻故人心,卻道故人心易變。
 

   13年後,再看《血雲幡傳奇》,仍是一番悸動。13年的等待並未變卻故人之心,重看依然如初見的驚艷,而13年前不在意或看不懂的東西,13年後終於看懂了。
  
   在受傷昏迷之際,他看見了她。他匍匐中迷離的眼神,她轉身時流轉的目光,一切在此刻注定。不是因為她救了他,不是因為那個小玉環,只因那一眼,所有的東西就已經萌發了。身在官場,行走江湖,他閱遍了各式女子,論倔強,有比她更倔強的;論美貌,她算不上傾國傾城;論溫柔,她的柔情只為他綻放就夠了。所有的東西其實都不重要,只因他和她就是彼此眼中的人。“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”,儘管,相遇即是陌路。
  
   雨中,他們相逢了。此刻,他依然身著官服,一身紅衣正氣俊俏,朝著亭中冒雨奔來;而她,已不再蒙面,獨自一人留在亭中避雨。她的手不小心弄髒了,藉著雨水小心的洗著。系在腕間的玉環搖搖晃晃。他看見了。以為她就是當晚相救之人,他答謝,她否認,他冒昧的捉著她的手,一心想試試她是否懂武功。“誤會”了,他一臉愧疚。這時家奴送傘來了,她要走了。他追出解釋,緊張的辯解自己並非輕薄之人;她看著他,微微一笑,把傘遞給了他。他接過,看著她的倩影離開,嘴角泛起了從未有過的微笑,口中輕念:“你到底是誰?我要怎麼把傘還給你?”其實此刻他擔心的哪裡是還傘呢,他是想著怎樣才可再次相遇。哪裡需要擔心呢,上天既然讓你們相遇,又如何會讓緣分就此終結。只是,後面的相見,未必就比不再相見好。如果一切只在初見定格,記憶或許會永遠的朦朧美好;只是緣分若只得初見,又如何能夠刻骨銘心,如何對得起那一眼萬年?
  
   小和尚問得好,以他高強的武功,如何會因為他的幾句小孩之言而心緒不寧,阻礙運功療傷呢?亂他心緒的是她啊。遇見她,他已不能心如止水了。縱使幾番狡辯,嘴角淡淡的微笑卻如何能夠藏得住?
  真相還是出來了。知道了她對他的傷害和欺騙,他的心碎了,他不解,更不願相信。他眼中善良溫柔的她,如何會是十幾條人命的罪魁?別說什麼正邪對立,別說什麼兵賊相見,這一切,在他們的柔情裡是多麼的生硬和虛偽。造化弄人,只可嘆一句造化弄人。若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,生生死死隨人願,便酸酸楚楚無人怨;只是人非草木,無情便亦無愛了。
  
   為了救他,她毫不猶豫的割破手腕,伸著流血的手艱難的爬向他,希望把血雲幡從他身上引開來;當血雲幡即將離開他身體飛向她的剎那,他卻用盡最後的力量緊緊的把它抓住,任憑它吸噬自己的精血。血雲幡見血噬人,他們都清楚地知道。只是為了救心愛的人,他們都可以奮不顧身。“驪山語罷清宵半,夜雨霖鈴終不怨”,只要救得了他(她),犧牲自己又何妨?
  
   為了救他,她又再殺人了。只有血腥才可喚醒血雲幡的魔性,殺一人即可救一人。他醒過來了,她欣喜若狂,他卻愁眉深鎖。她只在乎他的生死,所以她喜;他身處法網,必須履行一個執法者的職責,在情與法之間掙扎,所以他苦。他放走了她,但說了,下次相見,他必定會將她逮捕。
  
   他跪在象徵著威嚴與正義的公堂,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身軀上,卻像一座碑。他脫下了烏紗,一個男人必須承擔起自己的責任。為了情,他失職了;但他並沒有背棄正義。轉身離開,他的肩膀在黑暗中彷彿可以承擔一切。
  殘酷的相見,還是無可避免的發生了。她本可以逃,但為了他不違背自己的承諾,她對著他輕聲說著:“我留下。”
  
   囹圄之中,他帶著憂鬱的眼神出現在牢籠外。他看見她的淚了嗎?他聽見她的話嗎?如果有來世,她只盼有一個完整的家。他,可以擔得起天下,但可以成全這個小女子簡單的心願嗎?她渴望的幸福,他可以給她嗎?他把那天她送的傘還給她,他捉著她握傘的手,她一陣驚訝,傘掉落地上。她固執的要他離開,再一次用表面的倔強隱藏內心的脆弱。“相遇贈傘(散),一開始已注定了分離。”聽了她的話,他默然的轉身離開。有些無奈,他無法扭轉。
  
   公堂上,他作為執法者昂然的站立一旁;而她,穿著素白的囚衣孤獨的跪在地上。大人威嚴的聲音響起,話未問畢,她已坦白的承認一切,從容而凜然。之前讓人覺得那麼正氣威武的青天大老爺,在這個柔弱的女子面前,顯得如此的多餘和做作。
  
   為了消除血雲幡的魔性和救她的弟弟,她願用自己的血祭幡。青天大人的至剛之血除掉了血雲幡的魔性,而她,拿著割破手腕的刀轉向他,用他的手把刀推入了自己的軀內。她倒在他的懷裡,“我要我的血滴在你的心頭”,也許他的胸膛才是她最可依靠的歸屬吧。與其讓狗頭鍘將其身首異寸,不如死在愛人懷內,化作滴在他心頭的血或眼角垂下的淚滴。至少,他今生唯一的一滴淚,是為她而落。
  
   只是,我依然不懂她為何說那樣的一句話。13年前訝異,13年後依然疑惑。愛一個人應該讓他快樂,即使不能伴他左右;怎能在彌留之際還要傷他肺腑呢?讓自己的血滴在他的心頭,叫他今生如何可安穩?
  
   一場關於他和她的相遇結束了。她若依然只是那個避雨亭中的溫婉女子,他若沒有鐵肩擔道義的信念,也許,這場相遇不會如此淒美的結束。或者,一切只停留在那個避雨亭的初見,相遇相知不相親,或許就沒有了以後的肝腸寸斷。
  
   當然,這只是一個故事。故事可以有如果,但太多的如果就無法成就一場淒美的相遇了。故事中的他,是展昭;她,叫連彩雲。謹以此文紀念《血雲幡》,紀念我的何貓貓,紀念純真的童年和已逝去13年歲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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